韦素园全集

本书为现代皖西著名作家韦素园翻译、创作的全部作品，为近百年来首次结集出版。全书分翻译作品、创作作品和附录三个部分，其中翻译作品分量较重，约占全书三分之二。该书的出版对中国现代文学的流变研究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和文化传承意义。

总序：花香常在地上
代序：忆韦素园君
一、翻译作品
(一)小说
外套（中篇小说）
外套
最后的光芒（短小说集）
最后的光芒
恐怖--位友人的故事
人之诞生
黄花集（短小说集）
渴睡
无名
邂逅
往绮玛忤斯去的路
极乐世界
(二)散文
……

     外套 ［俄国］果戈里 在司里……但是不如不明说在什么司里为好。没有比各种司呀，团呀，办公所呀，一句话，各种的公职人员更爱动怒的了。现在每个私人都认为侮辱自己就是侮辱全体。有些人说，最近有个警察局长递了一张呈子，我记不清他是哪一县的，在这呈子里，他明白禀说国家法令沦亡，他的神圣官衔被人不当回事；为证明这事，他随着呈子附上一大本传奇，每隔十页，警察局长就要出现，有些地方甚至于接近显得是一个醉汉。 那么，为避免一切不快起见，现在所要说的司，不如就称之为某一司好了。那么，我们就说，在某一司里有某一官员——官不能说是很了不得的：身体矮小，脸有些麻，头发微红，两眼看来甚至有些眯缝，额头上秃了一小块，两颊有很多皱纹，脸上有那种被人称为痔瘢的颜色……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彼得堡气候的过错。至于职位级别（因为在我们这里是要得首先表明职位级别的），他是那一般人所谓的较为九品官，大家都知道，有些著作家，按照攻击那些不能还咬的人的可嘉的惯例，对于他们业已尽量地奚落打趣过了。 这个官员姓巴什玛奇金，这个姓显然是来自“巴什玛克”①；但是在什么时候，怎样从“巴什玛克”变来，这是一点也不清楚的。而他的父亲，祖父，甚至内兄弟，以及所有姓巴什玛奇金的人全穿长统皮靴，一年不过换两三次前掌。他的名字是阿卡基·阿卡基耶维奇。也许读者觉得它有些奇怪，以为是故意捏造的；但是你可以相信，这并非捏造，给他另一个名字无论如何也不行。这件事的经过是这样的：阿卡基·阿卡基耶维奇是生在傍晚，倘若没有记错的话，是在三月二十三日。去世的母亲是位官太太，一位很好的妇人，把应该准备的全办妥了。替孩子施过洗礼。那时她还躺在靠门的床上，右手站着教父，高贵的人，在元老院充当书记长的伊万·伊万诺维奇·耶罗什金，和教母阿林娜·色绵诺夫娜‘柏娄勃留什珂娃，巡官的太太，少有的品德高尚的妇人。他们将三个名子摆在产妇面前，让她随意选一个：莫基雅，索习亚，或者小孩就叫殉教者郝兹达扎特的名字。“不行，”产妇想：“怎么都是这样的名字。”为想使他称心，他们将历书翻到别的地方——又出来三个名字：特里费力，杜拉和瓦拉罕西。“噢，真倒霉！”老妇人说：“都是些什么名字呀！我实在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是名字。要是瓦拉达特或瓦卢赫倒也罢了，却是什么特利菲里和瓦拉罕西。”他们翻到另一页日历，出来了巴甫西卡熙和瓦赫基西。“呵，我明白了”，老妇人说道：“显然是命该如此。既然这样，不如将来就随着他父亲的名字叫吧。父亲叫阿卡基，儿子也就是阿卡基好了。”这样他就命名为阿卡基·阿卡基耶维奇①了。他们给孩子施洗礼，他因此哭了，并且做出这样的苦脸，好象已经预感到他将是九品官似的。你们看，一切便是这样发生的。我们提到这些，是因为想使读者自己能够看出，这回事的发生纯粹是不得不然，无论怎样不能替他另起一个名字。在哪一年，什么时候，他进到司里，是谁委任他的，那就任何人也记不起来了。司长以及各种长官无论换了多少，大家看他老是坐在那一个地方，姿态如旧，职务依然，仍旧当书记官，于是大家便确信了，显然他生就是预备穿制服，光着顶的。司里对他不曾表示过任何敬意。当他出入的时候，看大门的不仅不从位子上站起来，并连瞧他一眼也不瞧，好象从客厅飞过一个寻常的苍蝇似的。长官对他总有些专横冷酷的样子。一位什么副书记长也简直将纸往他鼻下一塞，甚至不说一声：“你抄吧，”或者：“呵，给你一个有趣的美差事，”或者别的中听的话，如在文明的办公场合所常有的情形一样。他也仅只瞅一瞅纸，接过来，并不看是谁交给他的，交的人有没有这种权力；他接过去，马上就尽心尽力去抄写。 年轻的官吏们，尽其公事房的小聪明来嘲笑奚落他，当他面就编造各种关于他的流言蜚语；说他的七十岁的女房东老太太常常打他，又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又向他头上乱撒些碎纸，说这是下雪。但是阿卡基‘阿卡基耶维奇一句话也不回答，好象就没有人在他面前一样。这对于他的工作甚至并没有影响：尽管有这些搅扰，他在文书里也不出一个错。不过要是闹得太受不了，掣他的肘，打乱他的工作，这时候，他才开口说道：“莫动我！你们为什么欺侮我！”并且在他发出的言语和腔调里，好象有什么奇异的东西似的。在它里面有一种动人怜悯的意味，致使一位初来工作的青年，原来同别人一样任情嘲弄他的，这时他忽然愣住了，仿佛受了刺痛，从那时起好象一切在眼前都变换成另外一个样子了。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将他和那些他原先认为体面而与之交结的同事们一下分开了。此后很久，在极欢快的时候，他的脑中会浮现一位身材矮小，脑袋秃光的官吏，说着刺人肺腑的话：“莫动我！你们为什么欺侮我？”并且在这刺人肺腑的话里，听起来有着别样的言语：“我是你的兄弟。”于是可怜的青年用一只手遮住脸，而且此后他在一生里多次战抖，因为他窥见在人里有许多非人的东西，在温文尔雅的文明社会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