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的弥撒

尽管我们的存在是脆弱的，但是美依然无处不在，而作家则赋予它具体的形式和风格。阿纳托尔？法朗士的博学和深思，使他的作品具有一种罕见的庄重，而同样重要的是他为完善自己的风格而付出的辛勤努力。他塑造的语言是优选贵的语言之一。法语是拉丁母语的得天独厚的女儿，曾被最杰出的大师们所运用。庄重也好，欢乐也好，它都拥有宁静和魅力、力量和旋律。……他的法语是如此明晰，以至人们总是联想起他那句关于利利特的女儿蕾拉——一位从他的想像中冒出来的鲜明而脆弱的人物的话：“如果水晶会开口，它也会以这种方式说话。”

法国作家、文学评论家、社会活动家。本名蒂波，“法朗士”是他父亲法朗索瓦的缩写，又因他爱祖国法兰西，帮以祖国的名字作为自己的笔名。其父经营一家书店，少年时的法朗士经常替父亲编写书目、图书简介等，置身于书海之中。

克兰科比尔
莉莉丝的女儿
艾德梅，适宜的施舍
巴尔萨泽
教士的木樨草
乐塔？阿西莉亚
皮荣诺先生
里凯
里凯的沉思
普托
埃米尔
领带
齐亚拉夫人
内贼
托马斯先生
正直的法官
阿德里安娜？布凯
亡灵的弥撒
圣母的杂耍艺人
莱斯利？伍德
共和国二年花月往事
承诺的死亡
小铅兵
志愿兵的回忆
阿贝莉公主
蓝胡子和他的七位妻子

    第三章 克兰科比尔上法庭
     布里希庭长整整用了六分钟审问克兰科比尔。如果庭长问的问题被告能一一作答的话，这场庭审必然会让案情变得清晰。但克兰科比尔生性不善争辩，又置身于这样一群人中，敬畏之感更让他有口难言，因此，他始终沉默不语。布里希庭长自问自答，每个回答都很犀利，压得人喘不过气。最后，他得出结论：
     “那么您认为自己说过‘死母牛’了？”
     “我说过‘死母牛’。因为警察先生先说了‘死母牛’，我之后才说的‘死母牛’。”
     他其实想表达是警察出乎意料的指控把他弄懵了，在惊慌中他重复了警察加在他头上的话，而自己根本没说过。他说“死母牛”，就好像是在说：“我，侮辱别人？怎么可能呢？”
     布里希庭长可不是这么理解的。
     “您确定是那位警察先生先这么说的吗？”
     克兰科比尔没有为自己辩解，对他来说，解释清楚这个问题难如登天。
     “您不再坚持了。这么做非常明智。”庭长先生说。
     庭长传证人出庭。
     64号警察叫巴斯蒂安？马特拉，他宣誓自己所说属实，而且只说真话。他的证词如下：
     “10月20日中午，我正在蒙玛特尔大街上执勤，看见街上有个流动小商贩模样的人，违章停车在328号位，导致交通堵塞。我三次警告他把车推走，不要停在那儿，可是他拒不服从。我警告他要开违章记录时，他却大喊‘死母牛’。我认为这句话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这段证词说法得当、无懈可击，法官们听后非常满意。被告一方曾提出传鞋店老板娘――巴雅尔太太和昂普瓦兹一巴雷医院的主任医师、四级“荣誉勋位”的获得者大卫？马蒂厄医生出庭作证。可是巴雅尔太太什么都没看见，一句话也没听到。而马蒂厄医生在警察勒令菜贩往前走时，正挤在人群里。他的证词掀起一场风波：
     “我目睹了他们的争执。”医生说道，“我发现警察说错了，其实他并没挨骂，于是我走过去跟他解释这件事。但警察坚持拘捕这个流动菜贩，还让我跟他一起去警察分局，我按照他说的做了，当着警察分局局长的面重复了自己的证词。”
     “您请坐，”庭长说道，“执达员，传证人马特拉上庭。”
     “马特拉，在你准备拘捕被告的时候，马蒂厄医生是否上前指出你弄错了？”
     “庭长先生，他辱骂了我。”
     “他怎么骂你的？”
     “他说：‘死母牛’！”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喧哗哄笑声。
     “你可以下去了。”庭长赶忙说道。
     然后他警告旁听的人，如果再发生这种破坏法庭秩序的喧闹，就把他们全部清场。被告律师志得意满地舞动着长袍的袖子，这时，大家都以为克兰科比尔会被判无罪。
     法庭重又安静下来，勒梅尔律师站起身，他的开场白是对巴黎警察局里警察的一番赞颂：“这些质朴谦逊的人民公仆，他们挣着微薄的薪水，却受苦受累、甘冒风险，时刻展现着英雄风采。他们过去是战士，现在仍然是战士。战士，这个词就说明了一切……”
     勒梅尔律师轻轻松松地对军人的品质做了极高的评价。他说自己属于那种“不能容忍任何人冒犯军队，触犯国家军队，而且以自己是军队中的一分子为傲”的那类人。
     庭长点了点头。
     其实，勒梅尔律师曾经是一位预备役中尉。他还是老奥德里耶特街区民主党的候选人。
     他接着说道：“当然，我不会不认可治安警察每天为巴黎人民所做的细微却难能可贵的贡献。如果我发现克兰科比尔曾辱骂老兵，我绝不会答应当着众人面为他辩护。有人指控我的被告委托人骂‘死母牛’，‘死母牛’这个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翻开《俚语词典》，可以看到：‘母牛般的人指不怀好意、懒惰成性、游手好闲，像母牛一样懒懒地躺着不干活的人’；‘母牛：警察局的眼线密探’，因此‘死母牛，的确适合借指某些群体。但问题的关键是：这句话克兰科比尔是怎么说的？甚至他是否说过这句话？先生们，请允许我对此表示怀疑。
     “我坚信马特拉警察毫无恶意。正如我们前面所谈，他当时在执行一项繁重的任务。他可能会因过度劳累而疲惫不堪，这样的话就会很容易出现幻听。先生们，当马特拉先生走上证人席，对大家宣布，科学界的骄子、上层人士、四级‘荣誉勋位’得主，昂普瓦兹一巴雷医院的主任医师，大卫？马蒂厄医生也说过‘死母牛，时，我们不得不认为马特拉被强迫症纠缠。如果我的用词不过分的话，我觉得他有被迫害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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