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阴山

《逐鹿阴山》是一部中篇小说集，包括《逐鹿阴山》《葫芦沟》《春满家园》《为了祖坟上的那缕》等七篇。这些作品中的人物处于不同的环境，他们有爱有恨，有自己的思想情趣，以一种美的道德观念约束自己，或舍己奉公，或富于同情心，或献身于血与火的战争中……小说语言精练，于朴实中见功力。

逐鹿阴山
阴山儿女英雄传
葫芦沟
为了祖坟上的那缕
春满家园
举步维艰
变驴

    第一章 垂笤含悲星月稀
     残阳如血，几近黄昏，在羊群“咩咩”归牧之时，村东突然响起了锣鼓唢呐的声音。
     “快来看哪，‘小红鞋’鼓匠班安鼓啦！”不知谁吼了一嗓子，村民们迅速涌向村东的张家。
     天闷热，乐声沉重。
     “小红鞋”是归武地区独一无二、有名的女鼓匠，身穿齐膝大襟缎袄，绿绸长裤，脚蹬一双红绣鞋。唢呐长啸，“小红鞋”面似桃花，双目含情，纤纤秀指在乐管上灵秀地跳动，曲子尽兴时，她将喇叭头摘在手里，变出各种花样来，赢得了围观群众的阵阵叫好声。
     “起开起开”，村里的二锅扣拖着一条长凳分开众人，来到“小红鞋”身边，搀扶“小红鞋”站在凳子上演奏，顺手在“小红鞋”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引起了众人的哄笑。鼓匠班的所有人照常吹吹打打，不以为然，因为这种事司空见惯。二锅扣得意忘形，随手又摸“小红鞋”的奶子。“小红鞋”的秀脚瞬间飞起，脚面在二锅扣的脸上迅速扇了两记耳光，脚底踢在二锅扣的额头上，三招动作连续施出，一气呵成，二锅扣的前额马上映出了月牙形的血迹。“小红鞋”的绣鞋非同一般，鞋底钉制了一副马掌，让二锅扣吃尽苦头。人群中又响起了一阵叫好与哄笑。
     这边热闹非凡，那边恸哭断肠。六岁的张纯平失去了娘亲，在棺木前哭得死去活来。一阵黑风吹过，瓷盆里的纸灰吹了他满脸，与泪水掺和在一起，头发被刮起的火星燎了一半也全然不知。几声闷雷响过，一阵通天接地的黑旋风席卷了灵堂，烧纸漫天飞舞，唢呐停止了呜咽，接着豆大的雨点倾泻而来。人们仓皇逃离，闭门长叹：“纯平娃的命真硬！”
     连阴雨下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也不见有停的意思。
     破土房叮叮当当的漏着雨水，父亲躺在炕上的墙角旮旯，打着哈欠，流着泪，烟瘾又来了。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便抽起了大烟，常常因为烟瘾向小纯平发脾气，打骂孩子。只要烟瘾来了，不管是大冷天还是大热天、大雪天还是大雨天，父亲总要硬逼着小纯平拿家里的东西换大烟。烟越抽越上瘾，越抽越离不开。小纯平挨打受骂成了家常便饭。
     这年小纯平刚满十岁。
     小纯平跪在灶火前生火做饭，柴草潮湿，青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小纯平两眼生泪，拼命吹火，弄得满脸黑灰。
     “别生火了，赶快拿皮袄换烟去哇！”父亲又发脾气了。
     小纯平抱着皮袄走在街上，此时雨也停了。
     一溜马队呼啸而来，土匪来了！
     张纯平来不及躲避，被土匪抓了个正着。匪首杨猴小命人抢了他的皮袄，又让他去遛马。
     土匪们抓鸡逮羊，把个小村庄搞得鸡飞狗跳。一个时辰过去了，匪徒们累了，把抢来的大包小包扔在了院子里。杨猴小等人烟瘾来了，就把张纯平吊在树上，用皮鞭抽打。 “谁家有大烟？”
     “不知道，我也没有大烟……”张纯平嘴角的鲜血滴在了地上。
     接着，鞭挂风声，又是一阵抽打。
     过了一会，张纯平被放了下来，匪徒们再次逼问，结果还是如前所说。小纯平便再次被吊起来毒打一顿。
     土匪打累了，把他放了下来，让他进屋做饭。后院十三岁的鲜桃姐姐被土匪们捆着手脚扔在了炕上。烟瘾犯了的杨猴小马上来了精神，脱去自己的裤子又把鲜桃的衣服撕了个稀烂，在鲜桃的哭喊声中强暴了她。土匪们奸笑着强迫张纯平看他们的兽行。
     九个土匪轮番强奸，鲜桃的鲜血染红了破席片和土炕。
     凄雨又来，少女哀号不断……
     娘亲的坟头在秋风中荒草瑟瑟，坟树没有存活，败枝早己落尽。张纯平跪倒在坟前，呜呜地哭泣：
     “娘啊！我在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我要走了，儿子对不起您，以后再也不能给您烧纸填坟了……”（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