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洲河 流淌的深圳记忆

本书是以“茅洲河文化记忆”为内容，多角度呈现深圳经济特区“举全市之力，4年完成40年生态欠账”这一“人类治水创举”的报告文学著作。全书点面结合，生动诠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一论断的内在逻辑。书稿基于深度调查、广征博引与严谨思考，以百姓视角、平民情怀，从文化学、环境哲学、环境伦理学等多个维度，定制解析新时代中国治水的“深圳速度”与“深圳创新”。该书稿作者集20年媒体观察之功，追踪茅洲河水质变迁，以广泛的田野调查、沉浸式采访，定制、深入、多点、全面地挖掘深圳母亲河——茅洲河两岸的历史风物、民间掌故及史迹遗存，经整合与提炼，进而得出新的观点与结论。

赵川(赵桂平) 资深媒体人、深圳报业集团主任记者、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就教于安徽师范大学。在新闻一线奋战二十八年，荣获国家、省、市各级奖项二十余项，发表学术论文十多篇、各类稿件五百余万字，本书为作者出版的第五部个人著述。 (作者邮箱：zha083519987@126．com)

序章 “国家焦虑”VS“深圳表情”
第一章 脸上留“疤”，特区尴尬
第二章 “中国制造”野蛮期的“罪与罚”
第三章 “从“消费”环保局长到“环保钦差”驾临
第四章 清明巡河，与浪漫无关
第五章 被重塑的源头风景
第六章 隔岸世仇因“水”结下梁子
第七章 村前有道美丽的“U”形湾
第八章 目睹茅洲河由“变乖”到“变脏”
第九章 永兴桥：望断古墟300年
第十章 库兹涅茨曲线与茅洲河宿命
第十一章 排涝河边“大红囍字楼”拆了
第十二章 螺蛳壳里做道场
第十三章 谜一般的“连心水”
第十四章 深藏河底的秘密
第十五章 国考断面：此地一杯水堪值四百亿
第十六章 追寻深圳“一滴水”
第十七章 一位“治水人”的难言家事
第十八章 茅洲河定律：河水清、两岸
第十九章 深圳有望告别无“市河”历史
第二十章 “流浪”25年后“深圳号”踏上回家路
第二十一章 湾区大地书写“驯水”传奇
尾声

     来自国家环保部、广东省及深圳市的三级要员，徒步走来，个个神情肃穆。 一行人登上横亘茅洲河的洋涌河水闸很好的一处平台。 眼前可不是什么好风景。有的是扑鼻而来的混合了各种恶臭因子的空气。 此时是2016年4月15日下午。 说来也怪，别说形态、名称各异的数十条大小支流了，仅长度40余公里的茅洲河干流，就有好几个不同的名字。下游一段叫东宝河，中游一段叫洋涌河，上游一段叫大陂河，源头部分叫石岩河。 眼下的河段，附近老百姓都叫洋涌河。 现时的洋涌河水闸，既非灌溉之用，也非防洪排涝急需。涨潮时落闸，可将下游受海潮顶托倒灌至此的污泥浊水挡在下方；退潮时落闸，可拦蓄上游来水，拦蓄到一定体量时，再开闸放水，利用积蓄的能量，将下游水面漂浮物，连同河床淤泥等一股脑推刷至下游出海口。 多年来，茅洲河就是在这种情非得已的尴尬中，来回搅动、推赶着一河乌黑发亮、臭气熏天的混合物…… 陶明夹杂在人群里，心情有些忐忑。 两个多月前，中国电建中标茅洲河流域(深圳宝安段)综合治理项目后，陶明作为中国电建深圳茅洲河流域水环境整治指挥部办公室主任、中国电建生态环境集团副总经理，被集团紧急抽派到深圳，对地情也不太熟悉。 这么多重要领导来现场调研，还是第一次。 一行人凭栏望向眼前的那片浓稠的河面，“忧心忡忡”几个字分明写在每一个人脸上。 此时，大家陷入一片沉默。 四月的深圳，已然是一派初夏景象。眼前的河面，色调单一。可见大片垃圾缓缓漂移，从河底时而咕咚冒出一个气泡。这些气泡浮在水面，不徐不疾，随波悠游。远远望去，在阳光照射下，竟是白亮亮一片。如放大的死鱼眼，传递着令人不安的讯息。 河岸宽直、视野开阔，空气流动性很好。一阵暖风迎面而来，搅动气流，夹杂着分不清、辨不明的恶臭，由鼻孔钻进口腔，直冲脑门；又透过呼吸道，直抵肺部。还有的随风钻进你的领口，侵入肌肤、黏附在内衣上，就连发丛中、汗毛孔到处都是它的存在。那种黏湿的不适感，让人忍不住恶心、呕吐，恨不得拔腿逃离。 即便你离开此地，回家洗个热水澡，浑身上下依然很不自在。那些莫可名状的怪味，似黏附体表，甩之不脱，洗之不净，挥之不去。让人目光呆滞，无精打采，胃口全无。 这时，时任国家环境保护部部长打破了沉默。他转向身边专程从北京赶来的中国电建集团董事长晏志勇等人，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打破这过于凝重的氛围： “今天，我可是为你们站台来了，这么多人见证，媒体也在现场。倘若几年后你们铩羽而归，茅洲河黑臭依旧，不仅老百姓不会答应，我自己也下不了台啊……” 在场的，有时任广东省委副书记、深圳市委书记马兴瑞，时任深圳市长许勤，另有省、市、区相关领导。 这是令陶明印象极深的一幕：“站成一排的领导们原本面部紧绷，被陈部长一调侃，松弛了一下，很快又复归紧绷。” 陶明此时心倏地往下一沉：“将一条鱼虾绝迹多年、已病人膏肓的大河及其流域，整体打包给我们，要求在短短两三年内实现水清岸绿、鱼翔浅底，这恐怕在共和国历史上都靠前。多年整治未见显效，殷鉴不远，数百平方公里流域内一团乱麻似的明渠暗涵、密如蛛网般的支流河汊，以及密布两岸或直接封河盖顶的各类厂房和历史建筑，谁敢拍胸脯、打包票说有很大程度上的把握?’’ 三年后，2019年3月的一天，我来到中国电建深圳总部——中国电建水环境治理技术有限公司，第一次同陶明见面时，他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形及真实心境： “我是一名老中国电建人，走南闯北40年，可以说跑遍全国各地，看过无数条河流。第一次来到深圳茅洲河边，所见所‘闻’差点惊掉下巴!难以想象，经济如此发达，高楼林立、处处流光溢彩的经济特区、改革开放的窗口，竞还有这么个‘另一面’……” 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陶明与老同事们闲聊时，常常自嘲在深圳改姓“掏”了，在特区当了几年“时传祥”——那是掏粪工的模范代表。 媒体报道了2016年4月15日那天的新闻，当然没有将水闸那一幕写进稿件—— 考察了深圳茅洲河水环境综合整治工程，对深圳市及中国电建水资源修复和水环境治理理念充分肯定，并对工程的进展给予高度评价。 说：“希望深圳市和中国电建密切合作，用两到三年时间初步解决茅洲河水质问题，向深圳市民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并为全国水环境治理工作带个好头。” 国家环保部优选领导莅临深圳，诚然对中国电建这样的国字号央企寄予厚望，对广东省、深圳市以及茅洲河下游的宝安区等提出了明确要求。 分析人士指出，陈部长此行发出了几个明确信号—— ◎国家层面水污染防治面临巨大压力，水环境治理刻不容缓，希望深圳这个先行先试的“模范生”能有所作为，为全国打造标杆，做出示范。 ◎为茅洲河水环境综合整治定位：“不仅是深圳市、广东省重点工程，也是国家水环境治理的标志性重点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