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泽征尔共度的午后音乐时光

享誉世界的音乐大师和名满天下的作家相遇会聊些什么？就是这本小泽征尔与村上春树一起写成的，关于音乐、关于人生的六次“公开课”。
从日本神奈川到东京，从美国檀香山到瑞士日内瓦湖畔，在日内瓦驶往巴黎的特快列车上……历时一年，从秋到夏，在暖茶与点心陪伴的午后，小泽征尔与村上春树一边欣赏音乐，一边畅谈音乐、文学与人生。小泽征尔将自己从一个平凡青年到成为多个蜚声国际的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的传奇经历娓娓道来，令人感动不已；村上春树以深厚的文学休养与音乐品味，抛出一个个有趣的问题，打破专业的高墙。徜徉字里行间，既能从大师的脚步中汲取人生力量，亦能从妙趣横生的对谈中享受文字之美和音乐之美。

  

序与小泽征尔先生共度的午后音乐时光（村上春树）
第一次关于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
第二次卡耐基音乐厅的勃拉姆斯
第三次六十年代的那些事
第四次关于古斯塔夫·马勒的音乐
第五次歌剧很有趣
在瑞士小镇
第六次“没有固定教法，都是在现场边想边教”
后记（小泽征尔）

     第一次 关于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 这段最初的对话，是二〇一〇年十一月十六日在我神奈川县的家中进行的。当时我播放着家中收藏的LP和CD，两人促膝长谈关于这些音乐的话题。为避免对话流于散漫，我计划在每次对谈前先设定一个松散的主题。第一次便以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为中心进行对话。当时是聊到古尔德和伯恩斯坦，才谈到这些，巧合的是，小泽先生和内田光子小姐竟已排定于十二月（即对谈的翌月）在纽约共同演奏这首曲子。 遗憾的是，小泽先生腰痛的宿疾在乘飞机时复发，侵袭纽约的严寒又让他感染了肺炎，因此未能与内田小姐共同演出（由代理指挥接手）。但当天我们俩在午后的三个多小时里，围绕着这首协奏曲展开了丰富的对谈。 对谈过程包含用餐的环节，因为小泽先生需要定时补充少量营养和水分。为避免他过度疲劳，其间也适度地休息了片刻。 先谈谈勃拉姆斯《第一钢琴协奏曲》 村上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有一次曾与小泽先生您聊起一九六二年，格伦·古尔德与伦纳德·伯恩斯坦在纽约爱乐乐团的音乐会上演奏勃拉姆斯《第一钢琴协奏曲》的事。演奏开始前，伯恩斯坦曾带着辩解的意味向观众宣称：“这次演奏的风格与我预想的并不相符，是被古尔德先生改成这样的。” 小泽 嗯，当时我担任兰尼。的副指挥，正好也在场。演奏开始前，兰尼忽然上台，面向听众席说起话来。那时我听不太懂英语，四处向旁人打听他说了些什么，才知道他说的大概是这句话。 村上 他当时这番话也录进了我这张实况录音版的唱片里。就是这句。 小泽先生边听伯恩斯坦这番话，边读起唱片附录中的译文。 小泽 对对，就是这段话。当时我直担心，在演奏前说这种话会不会不太妥当。直到如今还这样想。 村上 但话里多少带点幽默，听众虽然困惑，也有不少笑声。 小泽 没错。毕竟兰尼口才过人。 村上这番话的语气并不凶恶。不过是想向大家解释一下，乐曲节奏并非依照他自己的意愿，而是依照古尔德的指示才会变成这样。 宣言结束，演奏开始。 村上 嗯——节奏的确慢得出奇。不难理解伯恩斯坦为何要向听众解释一番。 小泽 这演奏明显是一二三、四五六的大二拍，不过兰尼挥棒六次。如果只挥两次，恐怕要慢到叫人发慌，所以分成了六拍。通常该用的是一咚咚、二咚咚，也就是一……二……的挥法。总之挥法虽然形形色色，但多数人都会选择这种。只是这么挥实在太慢，不得不改成一二三、四五六。所以演奏起来不大流畅，有时甚至会出现停顿。 村上 不知钢琴的部分会变得如何？ 小泽 钢琴应该也是这样。 进入钢琴演奏的部分。 村上 的确，钢琴也弹得很慢。 小泽 如果不知道有其他演奏风格，倒也不难听。有种乡间的悠闲气息。 村上 但对演奏者而言，这种拖长的奏法会不会很困难？ 小泽 嗯，你听，到这一段时，的确叫人感到困惑。 村上 在这一段（音变强，加入了定音鼓），管弦乐的演奏听来有点散。 小泽 嗯。但这不是在曼哈顿中心录的吧？听来像在卡耐基。 村上 对。这是卡耐基音乐厅的实况录音。 小泽 噢，难怪音质有点沉闷。其实在这场演奏的第二天，又在曼哈顿中心正式录音了。 村上 同样是勃拉姆斯《第一钢琴协奏曲》？ 小泽 没错。但这场录音并没有制成唱片销售。 村上 的确没有。 小泽 身为副指挥，这场录音我也在场。兰尼在宣言中说，“不亲自指挥，会委托副指挥执棒”，这副指挥指的就是我。（笑） 村上 该不会是两人之间协调失败，伯恩斯坦才委托小泽先生您指挥吧……不过这场演奏的确带点紧张感。 小泽 没错没错，不够从容。 村上 慢到这种程度，还真叫人担心随时会变得七零八落。 小泽 没错，稍有闪失就可能变得七零八落。 村上 我倒是记得曾在哪本书上读到过，古尔德在克利夫兰演奏时，也曾与塞尔意见不合，后来是由副指挥执棒。 P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