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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心以火
字数: 333
出版社: 江苏文艺
作者: 玄默
商品条码: 9787559457905
版次: 1
开本: 16开
页数: 283
出版年份: 2021
印次: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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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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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五月底的敬北市早早进入了夏天,气温持续升高。市区里飘完柳絮又开始刮风,一连好几个月不下雨,空气干得让人嗓子疼。 方焰申早起刷牙,刷出满嘴的铁锈味,他咧嘴一看,牙龈上火了,跑去客厅在茶缸子里泡了菊花,心情却很不错。 他们干刑警这一行的,日夜颠倒,通宵连轴转都是常事,好几年没睡过能自然醒的觉,生物钟太争气。今天他好不容易请假一天,结果六点半准时睁眼,慢吞吞地在家里磨蹭,刷完自己的手串子,哼着小曲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边吃边拿起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收到各界人士发来的贺电,恭喜他的辞职报告终于批下来了。 从方焰申向市局打出报告后,足足过去三个月了。他硬着头皮面对上下领导的轮番谈话,头发都快聊白了,原本没想演什么苦情戏,迫不得已才拿出旧伤复发的诊断,众人唏嘘,终于熬到了这一天。 他手里的案子全部了结,余下的事就是办理交接,等着走人,于是放心大胆地请了假,打算今天去医院看看方沫那小子。 对方住的地方是敬北市最大的三甲医院,方焰申耐着性子熬了半个小时,其间拒绝了三次推销轮椅的人,终于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没想到如今的住院楼也有高低划分,方沫的豪华单人病房在一栋独立矮楼里,门板的隔音效果堪称一绝。 方焰申推门进去,差点让音乐掀了个跟头。 方沫是他小叔唯一的儿子,打小娇生惯养,标准“富二代”的做派,混到了十九岁,家里正准备送他到国外念大学,谁知他生病生得突然,胃里查出肿瘤,不久前才做完切除手术。 此刻的方沫穿了件病号服,正抱着蓝牙音响在窗户边探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方焰申从背后弹他的后脑勺,方沫“哎哟”一声关了音乐,回头看见堂哥来了,立刻满脸虚弱,伸手要抱。 方焰申强行把人按回病床上,问他:“刚好点就折腾,伤口不疼了?” 方沫瞪着眼睛摇头,哀叹道:“一个多月了,无聊死了。之前不是说瘤子上有恶性病变吗,但全身没查到癌细胞,比预计好。可是我妈现在一见我就哭,她可比瘤子闹心多了。” 方焰申手心摩挲着核桃,一边盘,一边佩服这小子心大,可见人傻有好处。他开始给方沫收拾乱七八糟的床头柜,又和那傻子说:“有点良心吧,你妈吓得不轻,好好配合医生,别再查出点‘智商癌’之类的,老方家有我一个堵枪眼的就够了,经不起折腾。” 方沫斜眼打量他,突然觉得他哥今天这一身和往日不同。方焰申难得没穿万年不变的破夹克,换上灰色的衬衫加休闲裤,连黑眼圈都没了,眉眼之间的轮廓极深。这人一旦收拾利落,职业带来的底气都装在眼睛里,天塌地陷也不慌不忙的。如果能忽略他盘东西的毛病,今天的方焰申实现了从老干部到老流氓的跨越,莫名显得格外骚气。 骚气的方大队长当然不知道他弟弟心里在想什么,袖子一挽,找出杯子拿去洗,很快端来一杯徐徐冒着烟的热水,端端正正摆在床头。 方沫盯着那上边的枸杞,又看见三根香蕉上香似的摆在他的床头,心想这年月的兄弟情如此廉价,连水果都舍不得按斤买,立刻又觉得胃疼,咧嘴就说:“你可真是凭实力单身。”说着他脑子一转,从床上爬起来,“哥,我跟你说,我最近看上一妞儿。” “我真谢谢你,得亏看上的是个妞儿,万一看上个男的,我还得想想怎么拦着小叔打断你的腿。” “不是,这次和过去的不一样。”方沫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往窗边凑,“那姑娘特别酷,短头发,一天一个色,那种暗黑颓废美你懂吗……我打听了,远近闻名,大飒蜜!” 方焰申冷不丁听见这形容词,眉心一跳,他看向窗外,手里继续盘自己的核桃,一对闷尖狮子头,早已玩得发红漂亮,包浆挂瓷。他特意靠在窗台上欣赏了一会儿大树杈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嗯,喜欢是吧?你开刀还开出透视眼了。” 这片住院区级别较高,为保证私密性,并不临街。方沫在三楼,窗外只有树梢,视线被其他的建筑挡得严严实实,别说看人,连鸟都不往他窗前飞。 这小子不信邪,一提姑娘就来精神了,非要下楼遛弯,拽着方焰申就走。 市立三院的东门挨着马路,马路对面有条恒源街。原本街边都是老式的家属楼,但年头久了,几栋楼挨着医院能做买卖,于是一层全部连起来变成了底商。 街上南北不过几百米,商铺却挤了数十家,经营范围广泛,从水果、服装、医疗器械到殡仪一条龙,不但从头到脚,还能从生到死。路过的人打眼一看,各种门脸彩旗飘飘,和对面灰白色的医院形成鲜明反差,活像条缝花的疤,繁华得有些突兀。 方焰申知道方沫憋坏了,陪他出来只是为了让他透口气,结果他们一到恒源街就引起了关注。 他带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子,卖轮椅的人消停了,针灸店的师傅却觉得来了机会。 大姐烫着卷花头,冷不丁从店里蹿出来,冲他们喊:“不吃药不打针不化疗,哎,帅哥你什么病?” 方沫满心都是姑娘,根本没空搭理她。 大姐一扭头,挡在方焰申身前说:“你是他的家属?病人这么瘦,身体很虚吧,做过手术了?”她塞过来好几张宣传资料,业务熟练,“了解一下,免费体验,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灸之。” 方焰申一向尊重人民劳动,很配合地拿走传单,忽然问她:“前边那几个男的,也是你们店里的?” 不远处的树下聚着三四个人,大热天穿着背心裤衩,模样邋遢,虽然也捏着一沓传单,注意力却明显不在过往的行人身上。 方焰申盯了一路,对方的传单根本没发出去,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大妈的推销思路被打断,一脸迷茫地说:“不是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在这儿晃悠一早上了。”她赶紧扯回自己的买卖,“不管你家这小子什么病,要是医院治不好,就来找我!” 方焰申被她逗笑了,下了结论:“您忙去吧,他的毛病灸之没用,需揍之。” 两人走出不远,前边有条分岔路,直接能拐向小区。 方焰申把传单塞在方沫兜里,他已经熟悉了恒源街的套路,问:“你那姑娘卖什么的?” “什么卖不卖的,聊姑娘的时候别说这么难听,我们这儿都是正经生意。”方沫笑嘻嘻地指指拐角处,口气得意,“卖假发的。” 哟,难怪头发能一天一个色。 方焰申手里的核桃盘得直出声,早上牙龈刷破了,此刻又有点疼。他抬眼一看,那小门店只有半扇玻璃门,挤在角落里,从上到下用黑漆粉刷,没招牌也没名字,显然老板敷衍,心思都没用在装饰上,只拿暗红色的油漆横着写着两个大字:假发。 多余的红油漆往下滴,半干的时候让风吹歪,淋漓而下,有着血染的风采。 透过这字的风格,方焰申简直能看见里边五颜六色的脑袋了。他觉得自己理解不了年轻人的审美,青天白日的,好好活着不好吗,在医院门口装神弄鬼的多不吉利。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只有在店外停着的重机车阿普利亚RSV4,那倒真是辆拉风的好车,车身全黑涂装,在日光下隐隐生光。 方焰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刚好对上反光镜。 他从镜子里扫一眼身后,街上人来人往,那三四个男人还在树下杵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店门口,显然来者不善。 方沫浑然不觉,已经推门进店。 方焰申跟着走进去,反手关上玻璃门,发现这家假发店虽然门脸窄,里边却不小,门后扔了几个重机车上的火花塞,有的被砸碎了,凌乱地扔着没人管,像是废弃换下来的,正好卡着门。 东西两个房间被打通了,光线柔和,并不是想象中黑洞洞的风格,只是这假发卖得有些认真,四周全是特意定制的木制台面,上边摆着各式人台,几十个假脑袋,几十双眼睛栩栩如生,齐刷刷对着门口行注目礼,着实把他震撼了。 方沫显然偷偷来过,此刻轻车熟路地喊:“小姐姐?” 店里没动静,空调“呼呼”地往外吹着冷气。 两人僵在门口,和一片假人大眼瞪小眼,正对面的柜台后边突然又冒出个脑袋,这下连方沫都吓了一跳,尴尬地又叫了声“姐”。 那位让他迷恋的“小姐姐”也就二十岁出头,还真是走暗黑路线,一头中分的齐耳短发,漆黑利落,衬得小小一张巴掌脸比假人的脸都尖。 她似乎一直在打瞌睡,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却挺干脆地说:“谁是你姐?” 说完姑娘一动,直接往后仰在了椅子上。 方焰申这才看见那堆假发里还有双黑色的过膝长靴,接着是银光链条,再往后是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正架在柜台边上。 方沫嬉皮笑脸,捂着肚子还不忘贫嘴:“那我该叫你什么?关老板,还是飒姐?” “叫祖宗。”对方懒懒地说了三个字,终于睁眼往门口看了下,她化着烟熏妆,瞳仁漆黑,显得脸上几乎毫无血色,就连唇色也淡,整个人透出一种另类的漂亮,确实勾人。 可惜这位祖宗脾气颇大,此刻已经满脸不耐烦了。她好看归好看,却不知道是不是和假人待久了,让人看着也觉得她毫无生气,分明眼神发空。 祖宗话音一落,忽然又收了腿,盯着方焰申,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方焰申手里的核桃也有点转不动了,他干脆双手插兜,神态坦然,靠在一边的柜台上,冲她笑着说:“飒飒,果然是你。” 方沫如遭雷劈,看看自己新得的祖宗,又看看堂哥,张大嘴冒出一句:“认识啊?” 方焰申懒得和他解释,眼看这家假发店已经开了一段时间,墙上有储物柜,按长短款式收纳,再往里走还有一道小门,后边的空间不对外。 他打量完了,突然问她:“你最近得罪人了?” 柜台后的姑娘面无表情,那目光好像能直接透过人,没人知道她究竟看见了什么,眼神安静得过分。 她不说话的时候连影子都发虚,仿佛比四周那排脑袋还像假人。 一时冷场,方沫莫名打了个寒战。 关飒确实没想到方焰申会来,一时半刻,她的脑子有点转不动。 她想想他的问话,摇头否认,伸手抓过桌上的电子烟,手指都在发抖,抽一口烟才缓过神,和他说:“叔叔,你这是职业病犯了吧。” 一声“叔叔”叫出口,方沫立刻回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不迭地解释:“不是,这是我哥。他看着是大了点,但三十六岁的警界精英,家世良好,优质未婚男青年,也没到叔……咱这差辈分了,不合适。” 关飒根本不理他,抬头一口烟雾呼出去,脸上总算带了点烟火气。她涂着哑光的黑色指甲油,衬得一双手骨节分明,此刻敲敲台面说:“我这里是小本买卖,合法经营,执照在墙上呢。” “没,我们就是来买假发的。”方焰申从善如流,想想自己都是当叔的人了,不能随便豁出头发的尊严,又扭头指指方沫说,“给他找一顶,要那种戴上就特别炫酷、特别飒的。” 他唇角一挑,加重了尾音,分明在寒碜人。 关飒眼睛里渐渐有了人影,终于笑了。 她一边笑一边想,方焰申的样子真是半点都没变,人还是那个人,永远是干净规矩的短发。他右边的眉骨上有旧伤,疤痕刚好卡在眼角,连成一道粗粝的点缀,却不显戾气。他过去就和清风明月之类的形容无关,串子、核桃随手盘,年轻的时候也每天举着保温杯,少年老成。 当年他们都是一个大院里的邻居,方家的长孙一意孤行非要上危险的一线,在那时候堪称是个大新闻。然而此去经年,他们彼此都脱胎换骨,再见也不过是寻常偶遇。此刻的方焰申突然见到她,明显连惊讶都没有,从容这东西真是骨子里的本事。 可惜关飒就没这么好的道行了。 十二年的岁月来不及磨掉方焰申身上的光,她猝不及防,眼看方焰申从玻璃门外走进来,五月的天在眼里着了火。 关飒一直在走神。
作者简介
五月底的敬北市早早进入了夏天,气温持续升高。市区里飘完柳絮又开始刮风,一连好几个月不下雨,空气干得让人嗓子疼。 方焰申早起刷牙,刷出满嘴的铁锈味,他咧嘴一看,牙龈上火了,跑去客厅在茶缸子里泡了菊花,心情却很不错。 他们干刑警这一行的,日夜颠倒,通宵连轴转都是常事,好几年没睡过能自然醒的觉,生物钟太争气。今天他好不容易请假一天,结果六点半准时睁眼,慢吞吞地在家里磨蹭,刷完自己的手串子,哼着小曲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边吃边拿起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收到各界人士发来的贺电,恭喜他的辞职报告终于批下来了。 从方焰申向市局打出报告后,足足过去三个月了。他硬着头皮面对上下领导的轮番谈话,头发都快聊白了,原本没想演什么苦情戏,迫不得已才拿出旧伤复发的诊断,众人唏嘘,终于熬到了这一天。 他手里的案子全部了结,余下的事就是办理交接,等着走人,于是放心大胆地请了假,打算今天去医院看看方沫那小子。 对方住的地方是敬北市最大的三甲医院,方焰申耐着性子熬了半个小时,其间拒绝了三次推销轮椅的人,终于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没想到如今的住院楼也有高低划分,方沫的豪华单人病房在一栋独立矮楼里,门板的隔音效果堪称一绝。 方焰申推门进去,差点让音乐掀了个跟头。 方沫是他小叔唯一的儿子,打小娇生惯养,标准“富二代”的做派,混到了十九岁,家里正准备送他到国外念大学,谁知他生病生得突然,胃里查出肿瘤,不久前才做完切除手术。 此刻的方沫穿了件病号服,正抱着蓝牙音响在窗户边探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方焰申从背后弹他的后脑勺,方沫“哎哟”一声关了音乐,回头看见堂哥来了,立刻满脸虚弱,伸手要抱。 方焰申强行把人按回病床上,问他:“刚好点就折腾,伤口不疼了?” 方沫瞪着眼睛摇头,哀叹道:“一个多月了,无聊死了。之前不是说瘤子上有恶性病变吗,但全身没查到癌细胞,比预计好。可是我妈现在一见我就哭,她可比瘤子闹心多了。” 方焰申手心摩挲着核桃,一边盘,一边佩服这小子心大,可见人傻有好处。他开始给方沫收拾乱七八糟的床头柜,又和那傻子说:“有点良心吧,你妈吓得不轻,好好配合医生,别再查出点‘智商癌’之类的,老方家有我一个堵枪眼的就够了,经不起折腾。” 方沫斜眼打量他,突然觉得他哥今天这一身和往日不同。方焰申难得没穿万年不变的破夹克,换上灰色的衬衫加休闲裤,连黑眼圈都没了,眉眼之间的轮廓极深。这人一旦收拾利落,职业带来的底气都装在眼睛里,天塌地陷也不慌不忙的。如果能忽略他盘东西的毛病,今天的方焰申实现了从老干部到老流氓的跨越,莫名显得格外骚气。 骚气的方大队长当然不知道他弟弟心里在想什么,袖子一挽,找出杯子拿去洗,很快端来一杯徐徐冒着烟的热水,端端正正摆在床头。 方沫盯着那上边的枸杞,又看见三根香蕉上香似的摆在他的床头,心想这年月的兄弟情如此廉价,连水果都舍不得按斤买,立刻又觉得胃疼,咧嘴就说:“你可真是凭实力单身。”说着他脑子一转,从床上爬起来,“哥,我跟你说,我最近看上一妞儿。” “我真谢谢你,得亏看上的是个妞儿,万一看上个男的,我还得想想怎么拦着小叔打断你的腿。” “不是,这次和过去的不一样。”方沫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往窗边凑,“那姑娘特别酷,短头发,一天一个色,那种暗黑颓废美你懂吗……我打听了,远近闻名,大飒蜜!” 方焰申冷不丁听见这形容词,眉心一跳,他看向窗外,手里继续盘自己的核桃,一对闷尖狮子头,早已玩得发红漂亮,包浆挂瓷。他特意靠在窗台上欣赏了一会儿大树杈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嗯,喜欢是吧?你开刀还开出透视眼了。” 这片住院区级别较高,为保证私密性,并不临街。方沫在三楼,窗外只有树梢,视线被其他的建筑挡得严严实实,别说看人,连鸟都不往他窗前飞。 这小子不信邪,一提姑娘就来精神了,非要下楼遛弯,拽着方焰申就走。 市立三院的东门挨着马路,马路对面有条恒源街。原本街边都是老式的家属楼,但年头久了,几栋楼挨着医院能做买卖,于是一层全部连起来变成了底商。 街上南北不过几百米,商铺却挤了数十家,经营范围广泛,从水果、服装、医疗器械到殡仪一条龙,不但从头到脚,还能从生到死。路过的人打眼一看,各种门脸彩旗飘飘,和对面灰白色的医院形成鲜明反差,活像条缝花的疤,繁华得有些突兀。 方焰申知道方沫憋坏了,陪他出来只是为了让他透口气,结果他们一到恒源街就引起了关注。 他带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子,卖轮椅的人消停了,针灸店的师傅却觉得来了机会。 大姐烫着卷花头,冷不丁从店里蹿出来,冲他们喊:“不吃药不打针不化疗,哎,帅哥你什么病?” 方沫满心都是姑娘,根本没空搭理她。 大姐一扭头,挡在方焰申身前说:“你是他的家属?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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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的敬北市早早进入了夏天,气温持续升高。市区里飘完柳絮又开始刮风,一连好几个月不下雨,空气干得让人嗓子疼。 方焰申早起刷牙,刷出满嘴的铁锈味,他咧嘴一看,牙龈上火了,跑去客厅在茶缸子里泡了菊花,心情却很不错。 他们干刑警这一行的,日夜颠倒,通宵连轴转都是常事,好几年没睡过能自然醒的觉,生物钟太争气。今天他好不容易请假一天,结果六点半准时睁眼,慢吞吞地在家里磨蹭,刷完自己的手串子,哼着小曲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边吃边拿起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收到各界人士发来的贺电,恭喜他的辞职报告终于批下来了。 从方焰申向市局打出报告后,足足过去三个月了。他硬着头皮面对上下领导的轮番谈话,头发都快聊白了,原本没想演什么苦情戏,迫不得已才拿出旧伤复发的诊断,众人唏嘘,终于熬到了这一天。 他手里的案子全部了结,余下的事就是办理交接,等着走人,于是放心大胆地请了假,打算今天去医院看看方沫那小子。 对方住的地方是敬北市最大的三甲医院,方焰申耐着性子熬了半个小时,其间拒绝了三次推销轮椅的人,终于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没想到如今的住院楼也有高低划分,方沫的豪华单人病房在一栋独立矮楼里,门板的隔音效果堪称一绝。 方焰申推门进去,差点让音乐掀了个跟头。 方沫是他小叔唯一的儿子,打小娇生惯养,标准“富二代”的做派,混到了十九岁,家里正准备送他到国外念大学,谁知他生病生得突然,胃里查出肿瘤,不久前才做完切除手术。 此刻的方沫穿了件病号服,正抱着蓝牙音响在窗户边探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方焰申从背后弹他的后脑勺,方沫“哎哟”一声关了音乐,回头看见堂哥来了,立刻满脸虚弱,伸手要抱。 方焰申强行把人按回病床上,问他:“刚好点就折腾,伤口不疼了?” 方沫瞪着眼睛摇头,哀叹道:“一个多月了,无聊死了。之前不是说瘤子上有恶性病变吗,但全身没查到癌细胞,比预计好。可是我妈现在一见我就哭,她可比瘤子闹心多了。” 方焰申手心摩挲着核桃,一边盘,一边佩服这小子心大,可见人傻有好处。他开始给方沫收拾乱七八糟的床头柜,又和那傻子说:“有点良心吧,你妈吓得不轻,好好配合医生,别再查出点‘智商癌’之类的,老方家有我一个堵枪眼的就够了,经不起折腾。” 方沫斜眼打量他,突然觉得他哥今天这一身和往日不同。方焰申难得没穿万年不变的破夹克,换上灰色的衬衫加休闲裤,连黑眼圈都没了,眉眼之间的轮廓极深。这人一旦收拾利落,职业带来的底气都装在眼睛里,天塌地陷也不慌不忙的。如果能忽略他盘东西的毛病,今天的方焰申实现了从老干部到老流氓的跨越,莫名显得格外骚气。 骚气的方大队长当然不知道他弟弟心里在想什么,袖子一挽,找出杯子拿去洗,很快端来一杯徐徐冒着烟的热水,端端正正摆在床头。 方沫盯着那上边的枸杞,又看见三根香蕉上香似的摆在他的床头,心想这年月的兄弟情如此廉价,连水果都舍不得按斤买,立刻又觉得胃疼,咧嘴就说:“你可真是凭实力单身。”说着他脑子一转,从床上爬起来,“哥,我跟你说,我最近看上一妞儿。” “我真谢谢你,得亏看上的是个妞儿,万一看上个男的,我还得想想怎么拦着小叔打断你的腿。” “不是,这次和过去的不一样。”方沫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往窗边凑,“那姑娘特别酷,短头发,一天一个色,那种暗黑颓废美你懂吗……我打听了,远近闻名,大飒蜜!” 方焰申冷不丁听见这形容词,眉心一跳,他看向窗外,手里继续盘自己的核桃,一对闷尖狮子头,早已玩得发红漂亮,包浆挂瓷。他特意靠在窗台上欣赏了一会儿大树杈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嗯,喜欢是吧?你开刀还开出透视眼了。” 这片住院区级别较高,为保证私密性,并不临街。方沫在三楼,窗外只有树梢,视线被其他的建筑挡得严严实实,别说看人,连鸟都不往他窗前飞。 这小子不信邪,一提姑娘就来精神了,非要下楼遛弯,拽着方焰申就走。 市立三院的东门挨着马路,马路对面有条恒源街。原本街边都是老式的家属楼,但年头久了,几栋楼挨着医院能做买卖,于是一层全部连起来变成了底商。 街上南北不过几百米,商铺却挤了数十家,经营范围广泛,从水果、服装、医疗器械到殡仪一条龙,不但从头到脚,还能从生到死。路过的人打眼一看,各种门脸彩旗飘飘,和对面灰白色的医院形成鲜明反差,活像条缝花的疤,繁华得有些突兀。 方焰申知道方沫憋坏了,陪他出来只是为了让他透口气,结果他们一到恒源街就引起了关注。 他带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子,卖轮椅的人消停了,针灸店的师傅却觉得来了机会。 大姐烫着卷花头,冷不丁从店里蹿出来,冲他们喊:“不吃药不打针不化疗,哎,帅哥你什么病?” 方沫满心都是姑娘,根本没空搭理她。 大姐一扭头,挡在方焰申身前说:“你是他的家属?病人这么瘦,身体很虚吧,做过手术了?”她塞过来好几张宣传资料,业务熟练,“了解一下,免费体验,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灸之。” 方焰申一向尊重人民劳动,很配合地拿走传单,忽然问她:“前边那几个男的,也是你们店里的?” 不远处的树下聚着三四个人,大热天穿着背心裤衩,模样邋遢,虽然也捏着一沓传单,注意力却明显不在过往的行人身上。 方焰申盯了一路,对方的传单根本没发出去,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大妈的推销思路被打断,一脸迷茫地说:“不是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在这儿晃悠一早上了。”她赶紧扯回自己的买卖,“不管你家这小子什么病,要是医院治不好,就来找我!” 方焰申被她逗笑了,下了结论:“您忙去吧,他的毛病灸之没用,需揍之。” 两人走出不远,前边有条分岔路,直接能拐向小区。 方焰申把传单塞在方沫兜里,他已经熟悉了恒源街的套路,问:“你那姑娘卖什么的?” “什么卖不卖的,聊姑娘的时候别说这么难听,我们这儿都是正经生意。”方沫笑嘻嘻地指指拐角处,口气得意,“卖假发的。” 哟,难怪头发能一天一个色。 方焰申手里的核桃盘得直出声,早上牙龈刷破了,此刻又有点疼。他抬眼一看,那小门店只有半扇玻璃门,挤在角落里,从上到下用黑漆粉刷,没招牌也没名字,显然老板敷衍,心思都没用在装饰上,只拿暗红色的油漆横着写着两个大字:假发。 多余的红油漆往下滴,半干的时候让风吹歪,淋漓而下,有着血染的风采。 透过这字的风格,方焰申简直能看见里边五颜六色的脑袋了。他觉得自己理解不了年轻人的审美,青天白日的,好好活着不好吗,在医院门口装神弄鬼的多不吉利。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只有在店外停着的重机车阿普利亚RSV4,那倒真是辆拉风的好车,车身全黑涂装,在日光下隐隐生光。 方焰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刚好对上反光镜。 他从镜子里扫一眼身后,街上人来人往,那三四个男人还在树下杵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店门口,显然来者不善。 方沫浑然不觉,已经推门进店。 方焰申跟着走进去,反手关上玻璃门,发现这家假发店虽然门脸窄,里边却不小,门后扔了几个重机车上的火花塞,有的被砸碎了,凌乱地扔着没人管,像是废弃换下来的,正好卡着门。 东西两个房间被打通了,光线柔和,并不是想象中黑洞洞的风格,只是这假发卖得有些认真,四周全是特意定制的木制台面,上边摆着各式人台,几十个假脑袋,几十双眼睛栩栩如生,齐刷刷对着门口行注目礼,着实把他震撼了。 方沫显然偷偷来过,此刻轻车熟路地喊:“小姐姐?” 店里没动静,空调“呼呼”地往外吹着冷气。 两人僵在门口,和一片假人大眼瞪小眼,正对面的柜台后边突然又冒出个脑袋,这下连方沫都吓了一跳,尴尬地又叫了声“姐”。 那位让他迷恋的“小姐姐”也就二十岁出头,还真是走暗黑路线,一头中分的齐耳短发,漆黑利落,衬得小小一张巴掌脸比假人的脸都尖。 她似乎一直在打瞌睡,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却挺干脆地说:“谁是你姐?” 说完姑娘一动,直接往后仰在了椅子上。 方焰申这才看见那堆假发里还有双黑色的过膝长靴,接着是银光链条,再往后是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正架在柜台边上。 方沫嬉皮笑脸,捂着肚子还不忘贫嘴:“那我该叫你什么?关老板,还是飒姐?” “叫祖宗。”对方懒懒地说了三个字,终于睁眼往门口看了下,她化着烟熏妆,瞳仁漆黑,显得脸上几乎毫无血色,就连唇色也淡,整个人透出一种另类的漂亮,确实勾人。 可惜这位祖宗脾气颇大,此刻已经满脸不耐烦了。她好看归好看,却不知道是不是和假人待久了,让人看着也觉得她毫无生气,分明眼神发空。 祖宗话音一落,忽然又收了腿,盯着方焰申,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方焰申手里的核桃也有点转不动了,他干脆双手插兜,神态坦然,靠在一边的柜台上,冲她笑着说:“飒飒,果然是你。” 方沫如遭雷劈,看看自己新得的祖宗,又看看堂哥,张大嘴冒出一句:“认识啊?” 方焰申懒得和他解释,眼看这家假发店已经开了一段时间,墙上有储物柜,按长短款式收纳,再往里走还有一道小门,后边的空间不对外。 他打量完了,突然问她:“你最近得罪人了?” 柜台后的姑娘面无表情,那目光好像能直接透过人,没人知道她究竟看见了什么,眼神安静得过分。 她不说话的时候连影子都发虚,仿佛比四周那排脑袋还像假人。 一时冷场,方沫莫名打了个寒战。 关飒确实没想到方焰申会来,一时半刻,她的脑子有点转不动。 她想想他的问话,摇头否认,伸手抓过桌上的电子烟,手指都在发抖,抽一口烟才缓过神,和他说:“叔叔,你这是职业病犯了吧。” 一声“叔叔”叫出口,方沫立刻回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不迭地解释:“不是,这是我哥。他看着是大了点,但三十六岁的警界精英,家世良好,优质未婚男青年,也没到叔……咱这差辈分了,不合适。” 关飒根本不理他,抬头一口烟雾呼出去,脸上总算带了点烟火气。她涂着哑光的黑色指甲油,衬得一双手骨节分明,此刻敲敲台面说:“我这里是小本买卖,合法经营,执照在墙上呢。” “没,我们就是来买假发的。”方焰申从善如流,想想自己都是当叔的人了,不能随便豁出头发的尊严,又扭头指指方沫说,“给他找一顶,要那种戴上就特别炫酷、特别飒的。” 他唇角一挑,加重了尾音,分明在寒碜人。 关飒眼睛里渐渐有了人影,终于笑了。 她一边笑一边想,方焰申的样子真是半点都没变,人还是那个人,永远是干净规矩的短发。他右边的眉骨上有旧伤,疤痕刚好卡在眼角,连成一道粗粝的点缀,却不显戾气。他过去就和清风明月之类的形容无关,串子、核桃随手盘,年轻的时候也每天举着保温杯,少年老成。 当年他们都是一个大院里的邻居,方家的长孙一意孤行非要上危险的一线,在那时候堪称是个大新闻。然而此去经年,他们彼此都脱胎换骨,再见也不过是寻常偶遇。此刻的方焰申突然见到她,明显连惊讶都没有,从容这东西真是骨子里的本事。 可惜关飒就没这么好的道行了。 十二年的岁月来不及磨掉方焰申身上的光,她猝不及防,眼看方焰申从玻璃门外走进来,五月的天在眼里着了火。 关飒一直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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